前言
第 82 届威尼斯国际电( diàn)影节上，华语电影又现新( xīn)力量。导演叶一云带着她( tā)的电影首作《上下来去》在( zài)威尼托大单元展映。
从中( zhōng)戏导演系毕业后，叶一云( yún)以演员身份率先闯入公( gōng)众视野，参演了《失恋 33 天》《刑( xíng)警队长》《中国式关系》等多( duō)部影视剧，用十年的沉淀( diàn)完成了从诠释他人到构( gòu)建自我的转身。
《上下来去( qù)》是她打磨多年的作品，由( yóu)田壮壮监制，李屏宾担任( rèn)摄影指导。影片中文名取( qǔ)自中国小学识字课本，是( shì)每个人用文字了解世界( jiè)的第一步，也是自童年起( qǐ)就该思考的根本命题。而( ér)电影的英文名《The Sound of Flames（火焰的声( shēng)音）》，则源自女主角对俄罗( luó)斯诗人茨维塔耶娃诗句( jù)的解读——“如果黑夜里没有( yǒu)霞光，就只能燃烧自己”，试( shì)图以照亮长夜的美来对( duì)抗庸常。
作为独立制片的( de)电影，叶一云在片场身兼( jiān)导演、编剧、主演、插曲作词( cí)人数个职位。整个拍摄过( guò)程不但关乎一部电影的( de)诞生，也关乎一位新人导( dǎo)演的自我探索和职业思( sī)考——
我为什么选择拍电影( yǐng)这件事？
（以下是叶一云导( dǎo)演的采访）
Q：你有多长时间( jiān)没有出现在大众面前了( le)？
叶一云：7 年了。
Q：转行做导演( yǎn)是突然决定的，还是一直( zhí)有这个想法？
叶一云：一直( zhí)都有。我毕业的时候确实( shí)是想走导演这条路，也一( yī)直进组做导演助理、副导( dǎo)演一类的工作。但在这个( gè)过程中我总是被要求去( qù)演戏，这儿演一个角色，那( nà)儿串一个角色，演着演着( zhe)突然遇到了比较好的机( jī)会，我就觉得或许可以先( xiān)演戏，获取一些剧组经验( yàn)，然后再做导演。毕竟一毕( bì)业就直接进入导演行业( yè)，对当时的我来说还是有( yǒu)一些困难的。
Q：这好像也是( shì)剧组的常事儿，工作人员( yuán)经常被叫去串个角色。
叶( yè)一云：是的。因为我一开始( shǐ)没有任何剧组经验，只能( néng)做那种跟创作不太沾边( biān)的工作，所以（对那时的我( wǒ)来说）表演反而更贴近真( zhēn)正的创作。
Q：你做演员多少( shǎo)年了？
叶一云：啊，我对时间( jiān)最没有概念了。我基本上( shàng)是从毕业之后，2008 年到 2018 年，差( chà)不多演了快十年。
电视剧( jù)《刑警队长》剧照，叶一云饰( shì)邱冰
Q：表演经验对做导演( yǎn)有什么帮助吗？表演的思( sī)维习惯是否会影响到导( dǎo)演工作？
叶一云：首先在做( zuò)演员的过程中，我了解到( dào)我还是更喜欢做导演。另( lìng)外就是在现场跟演员沟( gōu)通会更具备同理心，因为( wèi)你知道作为一个演员，他( tā)们是非常敏感的，而且在( zài)某些程度上是很脆弱的( de)。我会根据自己的经验（找( zhǎo)到）怎样的沟通方式让他( tā)们更舒适，尽量避免现场( chǎng)的焦虑。但思维习惯我觉( jué)得没有，因为我在学校学( xué)的专业就是导演和表演( yǎn)混合，为了让导演本身有( yǒu)表演经验，所以我对这两( liǎng)个角色之间的跳跃还挺( tǐng)得心应手的。
Q：《上下来去》是( shì)你拍的第一部电影，上学( xué)期间有没有拍过短片之( zhī)类的？
叶一云：没有，因为我( wǒ)学的是舞台剧，是话剧导( dǎo)演，上学时排的都是戏剧( jù)，所以我这部片子有比较( jiào)强烈的戏剧风格。我想把( bǎ)舞台剧的一些风格和形( xíng)式搬到电影里边，做一个( gè)融合。我们这个戏的主题( tí)也是诗歌，而诗歌本身在( zài)现实生活中它就不是一( yī)个要聊家长里短的事儿( ér)，就不是一个非常现实的( de)、写实性的东西，它某种意( yì)义上就代表着形式感和( hé)浪漫感，所以我希望内在( zài)和外在、内容与形式呼应( yīng)。
Q：是什么契机让你想要拍( pāi)这部电影的？
叶一云：这个( gè)很有趣。我大学的时候看( kàn)过一个小说，是蒋韵老师( shī)的《完美的旅行》。我当时看( kàn)完就非常喜欢，因为它有( yǒu)浪漫主义的东西，又有一( yī)些残酷的东西，又带着一( yī)个集体标志下非常纯真( zhēn)的内核，所以看的时候（脑( nǎo)子里）就会出现很多画面( miàn)。再加上我内心一直想创( chuàng)作一个像加缪的《鼠疫》里( lǐ)，里厄医生这样的人物，但( dàn)是要把他放在中国的环( huán)境下。把两个想法融合了( le)之后，就出现了现在的剧( jù)本。
之前我陆陆续续演戏( xì)的时候，一直在问这个小( xiǎo)说（《完美的旅行》）的版权在( zài)哪儿，但一直没找到，因为( wèi)其实还蛮小众的。突然有( yǒu)一天，我跟我朋友笛安在( zài)一起吃饭，我说你能不能( néng)帮我问一下一个中篇小( xiǎo)说叫《完美的旅行》，找一下( xià)它的版权在哪。她轻描淡( dàn)写地说“在蒋老师那儿”，我( wǒ)说“蒋老师是谁”，她说“是我( wǒ)妈”。我想这可能就是老天( tiān)注定要让我做这件事了( le)。
Q：和小说的内容相比，电影( yǐng)改动大吗？加了多少你自( zì)己想要表达的东西？
叶一( yī)云：确实有一些改动。《完美( měi)的旅行》是一部中篇小说( shuō)，讲的是一个女老师和一( yī)个孩子总在一辆 13 路车上( shàng)邂逅，老师会给他讲各地( dì)的风土人情。我觉得非常( cháng)雅，淡淡的小浪漫又很纯( chún)真，是那种细腻中又带着( zhe)一股力量的感觉。但要把( bǎ)它改成剧本的话，内容上( shàng)是不够的，所以两个角色( sè)的关系沿用了小说原来( lái)的内容，其他的是后来扩( kuò)充进去的。
Q：第一部电影往( wǎng)往能鲜明地体现导演的( de)特性，你觉得电影呈现了( le)你哪些方面的特质或思( sī)考？
叶一云：这个也很有趣( qù)，我的朋友们看完影片也( yě)在问我这个问题，说新导( dǎo)演的首部作品，或前几部( bù)作品一般是在讲自己的( de)经历，但是他们在电影里( lǐ)面看不出任何我自己的( de)经历，我觉得也是这样。它( tā)不是我个人的经历，是我( wǒ)喜欢的一些文学作品里( lǐ)面要传达的思想。
Q：电影主( zhǔ)角是孩子和女医生，一般( bān)都会联想到是否和导演( yǎn)的个人经历有关吧，至少( shǎo)也会思考是否融入了一( yī)部分创作者的内心想法( fǎ)。
叶一云：其实我觉得没有( yǒu)一部作品不是在讲导演( yǎn)自己的内心。我确实从小( xiǎo)会有一种感觉，就是我跟( gēn)大多数人的想法是不一( yī)样的，也会被周边的人规( guī)劝“你要跟别人一样”“你为( wèi)什么跟别人不一样？”
但是( shì)大伙儿都这样，就代表他( tā)们一定是对的吗？这是我( wǒ)从小到大一直在思考的( de)问题，也是一直在表达的( de)。所以这个片子里面很多( duō)时候是母亲一直在规劝( quàn)（小男孩），包括医院里也是( shì)希望你（女医生）变成队伍( wǔ)里的其中一员。那集体模( mó)式下落单的个体，在这样( yàng)的一个环境中应该如何( hé)生存呢？
Q：你这个想法产生( shēng)的好早，一般人可能要等( děng)到长大一些才会反思这( zhè)个问题。
叶一云：非常早。我( wǒ)记得我刚上小学的第一( yī)天，我爸爸把我送到学校( xiào)门口，说“你现在要自己走( zǒu)进去了，从此以后你要听( tīng)老师的话。”然后我回过头( tóu)来特别认真地问我爸“如( rú)果老师错了我也要听吗( ma)？”我爸当时就懵了，估计在( zài)想怎么会有这样的孩子( zi)。
Q：你这种反思是从哪来的( de)？有长辈或者亲戚朋友会( huì)给你这方面的影响吗？
叶( yè)一云：没有，我觉得我是整( zhěng)个家族里的叛逆者，就跟( gēn)（电影里）那个小孩一样，大( dà)家都是一样的，出了我一( yī)个特别不一样的，于是大( dà)家都很奇怪，为什么我不( bù)一样。
Q：喜欢文学这件事是( shì)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叶一( yī)云：在小学的时候。我印象( xiàng)非常深，小学上数学课时( shí)，我底下就在看文学本子( zi)，那个时候看《西游记》，喜欢( huān)读故事。初中的时候开始( shǐ)看《红楼梦》，之后慢慢地开( kāi)始接触西方文学，然后一( yī)发不可收拾，觉得文学这( zhè)条路可能是我想走的路( lù)。我喜欢读书，喜欢写东西( xī)。
Q：这个剧本，大概写作、打磨( mó)了多长时间？
叶一云：写的( de)话没有很长时间，大约在( zài) 2017 年的几个月就写出来了( le)。但是真正让一个剧本成( chéng)型，不只是把它写出来那( nà)么简单。就像大学时我读( dú)到了小说，然后大脑就一( yī)直在不停地往里面加素( sù)材，慢慢地总结成一个相( xiāng)对完整的东西。总结得七( qī)七八八的时候，我才会把( bǎ)它写出来，写完之后还要( yào)很长时间去雕琢细节，所( suǒ)以很难衡量到底用了多( duō)长时间写完一个剧本。
Q：怎( zěn)么想到邀请田壮壮老师( shī)来出演爷爷一角？
叶一云( yún)：我觉得他特别合适。我在( zài)写东西的时候会有一些( xiē)画面和形象出现，别人一( yī)问这个爷爷应该是谁，我( wǒ)不假思索地就说田壮壮( zhuàng)。因为爷爷是一个外在要( yào)很慈悲、要柔软，但是内在( zài)又非常有风骨的角色。而( ér)且某种意义上他就代表( biǎo)着大山，但这个山又不像( xiàng)北方那种特别凛冽、特别( bié)硬的山，是一种很秀美的( de)山，但是内在又很刚硬，就( jiù)像我们中国传统的道家( jiā)文化，天人合一，与世无争( zhēng)。所以我当时一想就是田( tián)壮壮老师。
Q：邀请田壮壮老( lǎo)师出演的过程顺利吗？
叶( yè)一云：当时是跟朋友要到( dào)了他的电话，然后打给他( tā)。这个事情就很有趣，他说( shuō)我从来都不会接陌生电( diàn)话，但那次非常少见的，看( kàn)到一个电话是陌生的，但( dàn)是接了。
接通之后我就跟( gēn)他自我介绍，说我现在有( yǒu)个剧本，想请您演。他就一( yī)口回绝了，说“我不想演戏( xì)，我不是一个演员”。我当时( shí)有点失望，然后我说“您能( néng)帮我看看剧本吗？”他说“你( nǐ)希望我做什么？”我说“能给( gěi)我出点建议吗？”
因为田壮( zhuàng)壮老师在北京电影学院( yuàn)教导演，他是导演也是老( lǎo)师，所以我相信他对新导( dǎo)演会有帮助。他说可以，并( bìng)且很快就看完了，大概是( shì)第二天或第三天的时候( hòu)给我回了一个电话，说觉( jué)得这本子写的不错，等你( nǐ)遇到困难的时候可以再( zài)问我。
我说如果您真的不( bù)能参演的话，能不能按照( zhào)您的想法，帮我推荐一个( gè)符合角色的演员。我当时( shí)想的是李雪健老师，但因( yīn)为身体原因李老师也没( méi)有参演。在这个过程中，我( wǒ)一直在跟田壮壮老师分( fēn)享我的创作初衷和对这( zhè)个人物的理解，然后突然( rán)有一天他说“好吧，我帮你( nǐ)演”。
Q：你有点勇。
叶一云：我觉( jué)得也是。其实当你特别想( xiǎng)做一件事情的时候，那些( xiē)胆怯什么的都已经不在( zài)了，因为你知道你的目标( biāo)在哪。
Q：拍摄中他会提供自( zì)己的想法和建议吗？
叶一( yī)云：完全没有。我觉得这一( yī)点他非常棒，因为他特别( bié)清楚他在这个剧组里边( biān)的角色，他是一个演员。而( ér)且壮壮老师跟我讲过，我( wǒ)的拍摄风格和他是不一( yī)样的，表演风格也是不同( tóng)的，所以他不能随便给出( chū)建议。我觉得这是一个非( fēi)常优秀的艺术家的态度( dù)。无论他原来是什么身份( fèn)，但是他在这个组里边是( shì)非常尊重导演的。
Q：是出于( yú)本身对导演这个职业的( de)理解。
叶一云：对，是的。所以( yǐ)我就说，组里一个田壮壮( zhuàng)老师，一个李屏宾老师，一( yī)个中流砥柱，一个定海神( shén)针。
Q：说到摄影，摄影指导请( qǐng)的李屏宾老师，是因为他( tā)的影像风格跟你想要的( de)感觉比较搭吗？
叶一云：非( fēi)常搭。因为我在写本子的( de)时候，会对整个风格有一( yī)定的预期。我希望它内敛( liǎn)克制，但内在非常深情，不( bù)希望它是一个情感过于( yú)突出，或者煽情的效果。这( zhè)种外在内敛冷静、内里又( yòu)极其深情，这样的摄影除( chú)了李屏宾还有谁？李老师( shī)在拍景物的时候，他的长( zhǎng)镜头、镜头的移动本身是( shì)有情感的，他不仅仅是在( zài)记录。
Q：镜头中是带着情绪( xù)的。
叶一云：对。而且这种情( qíng)绪的张弛、内在的厚度，我( wǒ)觉得没有一定阅历和对( duì)自然的理解是不行的。我( wǒ)觉得李屏宾是一个把镜( jìng)头和自己融合在一起（的( de)人），不仅仅是一个技术性( xìng)的东西。所以如果你要说( shuō)哪个摄影风格最接近的( de)话，我觉得就是李老师，他( tā)的每一个镜头都是有情( qíng)的。
Q：那他应该会通过自己( jǐ)的镜头，将你的想法落实( shí)到画面上，甚至是优化。
叶( yè)一云：是的，我们会在现场( chǎng)沟通。我想要什么样的镜( jìng)头、什么样的感觉，他会根( gēn)据我想要的东西在现场( chǎng)做调配，最后出来的效果( guǒ)确实很理想。因为我觉得( dé)用画面表达诗意是我的( de)电影需要的风格，而他就( jiù)是用镜头在写诗。
Q：说到诗( shī)，这也是《上下来去》这部电( diàn)影里一个很重要的元素( sù)，但当下这个时代让诗歌( gē)变得点尴尬。你为什么要( yào)选择这种表现方式？原著( zhù)小说似乎没有强化诗歌( gē)的方面。
叶一云：对，原本的( de)小说没有诗歌这一部分( fēn)，这是我对诗歌和诗人的( de)理解。你说这个时代让诗( shī)歌变得尴尬，我认为恰恰( qià)相反。我觉得尴尬的不是( shì)诗歌，应该是这个时代本( běn)身。这不是诗歌的问题，是( shì)这个时代的问题。
诗本身( shēn)就是美和艺术的一种表( biǎo)达形式，当然不仅诗歌，音( yīn)乐也是这样，真正好的电( diàn)影也是这样，但我用诗歌( gē)的形式去代表，它是美和( hé)艺术的一个符号，用来对( duì)抗庸常。无论这个时代怎( zěn)样的变迁，但总有一些永( yǒng)恒的东西是不变的。
Q：但这( zhè)种诗性台词放在电影里( lǐ)，可能会偏文艺或偏抽象( xiàng)，让人觉得不日常。
叶一云( yún)：其实有很多的电影，比如( rú)欧洲的一些很经典的影( yǐng)片，也不是很日常。像毕赣( gàn)的电影，其实它的台词也( yě)很诗意，到了特定环境里( lǐ)诗意就融进去了，倒也不( bù)会很突兀。不能以看韩剧( jù)或者看家长里短电视剧( jù)的心态去看这类电影。
Q：片( piàn)中运用了非常多的红色( sè)元素，红房子、红窗帘、红蜡( là)烛以及孩子身上的红色( sè)补丁等等，设置这么多红( hóng)色元素有什么讲究？
叶一( yī)云：红色其实是影片主题( tí)的延续，就像电影的英文( wén)名“ The Sound of Flames ”火焰的声音，红色是火( huǒ)焰。我在片里有一句台词( cí)是“如果黑夜里没有霞光( guāng)，就只能燃烧自己”，这句话( huà)是女主角对俄罗斯诗人( rén)茨维塔耶娃的诗句的理( lǐ)解，红色其实就是燃烧的( de)一种象征。最后她穿了一( yī)条红色的裙子，与她作为( wèi)舞者的母亲的红裙子照( zhào)片形成了一种镜像，她其( qí)实就是那个诗里燃烧自( zì)己照亮长夜的一个象征( zhēng)。
Q：你是《上下来去》的出品人( rén)、导演、编剧、主演，还是一个( gè)插曲的作词人，属于全流( liú)程、多工种地深入参与创( chuàng)作，现在你对导演这个行( xíng)业是否有了与之前不同( tóng)的认知？
叶一云：不同认知( zhī)就是，我也没想到这么多( duō)事儿都得我自己做。像这( zhè)种独立电影，个人风格又( yòu)很明显的，其实很难有人( rén)完全理解你要什么，很多( duō)东西要想达到自己要的( de)标准，确实要亲力亲为。我( wǒ)觉得国内很多文艺片导( dǎo)演都是这样的，受制于预( yù)算，包括时间上的限制。与( yǔ)其花很大的时间成本去( qù)跟一个刚接手的人沟通( tōng)，其实不如自己去做。
Q：拍完( wán)这个片子之后，你觉得这( zhè)是你想要做的事情吗？
叶( yè)一云：是。这个片子从一开( kāi)始到现在，大约花了七年( nián)的时间。我觉得对我来说( shuō)它不只是拍电影这么简( jiǎn)单，它让我看清了人生的( de)一个过程，让我对这个世( shì)界的看法、对自己的看法( fǎ)更明确。从某种意义上来( lái)说，它帮我完成了一个审( shěn)视自我、迈向另一个自我( wǒ)的转向。
Q：第一部电影就能( néng)参加威尼斯国际电影节( jié)，对任何新人导演来说都( dōu)是莫大的肯定和鼓励，你( nǐ)的感受如何？
叶一云：我刚( gāng)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 hái)挺淡定的，就没反应过来( lái)。那天突然收到一条信息( xī)说我们入了这个单元，因( yīn)为很晚了，好像整个人的( de)情绪已经关闭了一样。然( rán)后过了两天才反应过来( lái)，要参加威尼斯（国际电影( yǐng)节）。可能对我来说，这个事( shì)它拉的时间线太长了，用( yòng)了七年的时间去完成。我( wǒ)当然觉得非常幸运，能进( jìn)入威尼斯是一个莫大的( de)鼓励，也是一个非常好的( de)交代。就像我确实非常用( yòng)心地做了一件事情，然后( hòu)得到了一个认可。
Q：听说这( zhè)个片子之后会在国内上( shàng)映，就当下的市场环境来( lái)说，是否会有票房、口碑之( zhī)类的考量和担忧？
叶一云( yún)：我不担忧。我觉得任何事( shì)情，在当下，你尽力把它做( zuò)到最好就行了。
Q：你还挺随( suí)性的，也不是很焦虑的那( nà)种类型。
叶一云：对，我不焦( jiāo)虑，一点都不焦虑。就像我( wǒ)拍这部片子时遇到了很( hěn)多困难，好多人都说如果( guǒ)是他们遇到这种压力，估( gū)计会生病，但我每天还挺( tǐng)乐呵的，该干嘛干嘛。有时( shí)候我会去山里、去大自然( rán)（放空）。我相信你当下遇到( dào)的这些情况，某种意义上( shàng)是你该遇到的，你可能需( xū)要按下暂停键去想想是( shì)不是方向错了，但没有必( bì)要去焦虑。
Q：这个心态挺好( hǎo)的，毕竟导演是个高压行( xíng)业。
叶一云：对，所以拍电影( yǐng)对我来说就是一场修行( xíng)。
